第 21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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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章
直升機上,幾名全副武裝的狙擊手將高倍望遠鏡對準了地面上的K,黑洞洞的槍口隨著K的移動而不斷調整。駕駛員的聲音在耳機裏響起:“已鎖定目標,準備開火！”
“收到,立即射擊!”指揮官下達命令。
狙擊手們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,一連串的槍聲在空中炸響。子彈如雨點般向K傾瀉而去,可令所有人震驚的是,那些高速旋轉的子彈竟然在接觸到K的身體時就被彈開了,仿佛打在了一層無形的護盾上。
“報告指揮官,子彈無效！”
對講機裏頓時亂成一鍋粥,各種驚慌失措的聲音此起彼伏:
“這是什麽怪物？”
“普通武器根本傷不到它！”
“請求支援！請求支援！”
與此同時,光年時代廣場上的場景同樣一片混亂。一隊全副武裝的特警躲在掩體後面,驚恐地盯著眼前這個不可思議的存在。有幾名警員試圖開槍,但子彈剛一接觸K的身體就被彈開,反而激怒了她。
K轉過身來,血紅的眼睛掃視著周圍的警察。她的目光所及之處,警察們紛紛縮起脖子,不敢與之對視。他們已經意識到,這個怪物會攻擊所有朝她開槍的人。恐懼在警察隊伍中蔓延,沒有人敢輕舉妄動。
整個廣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,只有遠處直升機的轟鳴聲不斷回蕩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,生怕驚動了這個不可思議的存在。他們等待著支援的到來,祈禱能有人制服這個可怕的怪物。但此刻,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對付這個連子彈都無法傷害的敵人。
混亂的場面一直僵持著，忽然間，警察們的對講機裏出現了新的聲音：這裏已經被軍方控制，所有警員請迅速撤離！
很快，收到指令的警察便有序離開。
K拍打著翅膀，此時她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。就在她即將沖上天空攻擊直升機之際，剎那間數道強烈的紫外線照射在了她的身上，那光芒比太陽還要刺眼千百倍,仿佛要將她燒成灰燼。K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,皮膚立即被灼熱得發燙。那疼痛如同萬箭穿心,讓她的翅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。
“代號K，不要掙紮，你已經被包圍了！”空中傳來了一陣喇叭的嘶吼聲。
她想要逃走，可是雪依還躺在一片血泊之中，於是她急忙地飛到了林雪依身邊。看到那張在血泊沈睡的臉龐，她的理性逐漸恢覆。這時她才想起人類是有醫院的，雪依的心跳還沒有停止，只要去醫院就還有希望。
於是她抱起林雪依，打算再次向著天空飛去，又是幾道光束打在她身上。紫外線仿佛要剝下她的每一寸皮膚,溶解她的每一塊骨頭。她甚至睜不開眼睛。
“代號K，放下你懷裏的人類女性！”
她迎著強烈的紫外線一陣逆風飛翔，皮膚不斷地冒著熱氣，仿佛快要融化。忽然間，一張巨大的絲網攔住了她前進的方向，又是一陣如同扒皮抽筋般的痛楚襲邊全身，毫無疑問那網子是銀制的。
K迅速地從高空中墜落，但落地一瞬間，她又竭盡全力再次拍打起翅膀，林雪依被她托舉在懷裏，像一個安靜沈睡的公主。
“代號K，回到籠子裏去，這一次不可能再讓你逃掉！”
在巨大的軍用戰鬥機群包圍下，K拼盡全力拍打著雙翼,試圖從高空逃脫。但每當她企圖沖向天空時,身上就會被一道道紫外線光束炙烤,皮膚像要融化一般疼痛難忍。她一次又一次地從高空隕落，卻絲毫不敢反抗，因為懷裏的雪依越來越虛弱了，虛弱得隨時會停止心跳。
“我只是想救她！”K煽動翅膀，喉嚨裏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。
“我不想要她死！”
……
K不斷地吶喊著，卻沒人能回應。
這一剎那，她似乎體會到了一個林雪依從來沒有教過她的人類情感——絕望。
第十三區軍事基地內。
“報告博士，代號K實驗體已經能像人類一樣說話，她懷裏一直抱著一名人類女性，說不希望對方死去……”
女人目光冰冷地盯著大屏幕，嘴裏咧出一抹無聲的弧度，她拿起對講機說道：“告訴它，只要乖乖回到籠子裏，那個女人我們會送去醫院。”
女人話音落地後，很快高空上響起了喇叭的播報，那播報聲將K從絕望的邊緣拉了回來。
K抱著林雪依緩緩降落在地面上，幾名軍醫和護士擡來了擔架，她們從K手裏接過林雪依的軀體，確認血型後，迅速給林雪依做了應急輸血。
“代號K，該走了！”
一名軍官掏出銀制的手銬，捆住了K的雙手，又將一個銀制項圈套在她的脖子上。男人粗暴地拉扯著鎖鏈，示意她主動鉆進那個全銀制的特殊囚籠裏。
K死死站在原地，此時銀器帶給她的疼痛早已麻木，心裏有股酸澀在翻江倒海，但此刻不是人類的她，還沒有學會哭泣。
“那個女人的性命掌握在我們手裏，如果你還打算抵抗，我們會直接把她丟棄！”軍官一邊拽著鎖鏈，一邊在K的耳邊狠厲道。
K一步步地走向熟悉的籠子。那冰冷而狹小的囚籠，曾經是她的噩夢，現在卻成了她唯一的希望。
黑色的空間裏，她聽到了越來越多的救護車聲音，無數人類悲慘地呼叫聲，甚至她還能聽林雪依的心跳聲，但隨著戰鬥機的快速飛行，那些聲音越來越遙遠，越來越微弱，最終完全消失。
……
三天後，躺在病床昏迷的林雪依終於睜開了眼睛，她的手被人緊緊握著，胸口纏滿繃帶，各種各樣的維生導管插在她的身上。
“林雪依，臭女人，你終於醒了，我差點以為你和顧菲一樣再醒不來了……”顧蕭蕭吸著鼻子，在床頭不停地抹著眼淚。
“K……K還好麽？”林雪依艱難地從嘴裏擠出幾個字，胸口還在隱隱作痛，只要稍微用力，就會有一種撕裂感。
“應該在家吧，你不要擔心她了，畢竟她白天要睡覺啊！”顧蕭蕭笑瞇瞇地說道，眼眶還是濕紅的，她伸手撫摸了一下林雪依額間的發絲，“對了，還有工作的事情，你不要擔心，我和美清給你提交了調休申請，你啊，一定要快點好起來。”
“謝謝……你。”
林雪依閉上眼眸，死神再一次與她擦肩而過。這一次能夠活下來，完全是幸運。人類的生命太過脆弱，明天與意外，誰也不知道哪一項會優先來臨。
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，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和K一起回家。一切都想要獻給對方的心情，在此時變成異常強烈。
顧蕭蕭走後，無邊的夜色再次懸於天空。林雪依忍著疼痛微微偏頭，她將目光牢牢鎖在了那片窗臺上，她期盼著她的天使快點到來，她想象著對方迎風飛翔的模樣，高空之中呼嘯的風聲，仿佛就在她耳邊徘徊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著，窗外始終安靜無比。這一晚，她睜開的雙眼不敢閉上，生怕自己一閉眼睛，就錯過了K的到來。
漫長的黑夜終於過去了，太陽在她的臉頰上灑下一抹金色的晨光。她疲憊地閉上眼眸，內心有些失落，她不明白K為什麽沒有過來看她，難道是出去吸取其他人類的血液了嗎？她忽然想起家裏的鴨血確實沒有多少，於是她安慰自己K一定是在忙碌。
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夜晚，她都抱著同樣的期待望向窗臺，但是漆黑的夜色總是安靜得沒有一絲風聲。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過後，一種不安的預感開始在心裏滋生，那是一個她不敢面對的事實。
為什麽大人對吹泡泡沒有興趣，那是因為他們明白泡泡這種東西，即使再美麗，再夢幻也終有破滅的一天，重覆這種明知結局的事情是沒有意義的。
K始終不是普通人，怎麽可能一直和人類生活一起！這種事情她明明早就知道。
半個月以後，林雪依終於可以出院了。
顧蕭蕭扶著林雪依乘車回家。一路上顧蕭蕭一直叮囑個不停，像個老媽子一樣苦口婆心。
“別不開心了，K說不定在家等你呢，不要太擔心，她可能不知道醫院在哪，所以一直沒有找你。”
“可是手機發信息沒有回覆，她也沒有找你。”林雪依失神地答道，以她對K的了解，如果對方找不到自己，那麽就一定會找顧蕭蕭問清楚，不可能一點消息也沒有。
“不管怎樣，先回家再說。”顧蕭蕭輕輕拍了拍林雪依的肩膀，其實她也懷疑K可能出了什麽問題。因為光年時代廣場暴亂之後，第九區的網絡出現了異常癱瘓，等她修覆好公司的核心程序後，一切關於暴亂的關鍵詞都被屏蔽了，王嘉男殺害戴朵朵的消息開始火速沖上熱搜，就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在阻止人們探究暴亂的真相。
兩人乘著電梯，沒一會兒就上了26樓。
林雪依從兜裏掏出鑰匙，小心翼翼地擰開大門。這是她在醫院躺了半個月的第一次回家。她打開燈，面前的一切和離開那天一模一樣，只是地板積上了一層薄灰。
她快步地奔向臥室，看到那口桃木色的棺材時，她的心再度變得忐忑不安起來。她的雙手落在棺材蓋板上，卻遲遲不敢掀開……
“打開看看吧，林雪依。”顧蕭蕭輕聲道。
林雪依咬緊嘴唇，她心裏做好了K不在棺材裏的準備，期望早已在一次又一次寂靜的黑夜裏變得微弱。
然而打開棺材的那一瞬間，面對空蕩蕩的一切，她再也繃不住眼淚了。灼熱的淚珠不停在眼角翻湧，她想要克制眼淚，卻讓淚水來得更加洶湧與猖狂……
“為什麽你不在了，明明說好的，我可以一直喜歡你，為什麽你消失了……”林雪依哽咽著喉嚨不停地質問。
“林雪依，你別這樣，也許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麽糟糕！”顧蕭蕭急忙安慰起林雪依，她拿起桌上的紙巾想要給林雪依抹去眼淚。好友脆弱的樣子，讓她心裏很難受，這種期望破滅的痛苦滋味，她再熟悉不過了。
顧蕭蕭聽林雪依說過K是來自第十三區軍事區，那是普通市民根本無法探知的區域，那裏擁有著新凱瑟都最高的行政權。如果K是被那群人帶走了，那麽林雪依根本沒有機會再見到K。
林雪依搖晃著身子打開冰箱，裏面放著幾袋過期的鴨血，那是她給K準備的食物，但是對方根本沒有喝完。
“K！你到底去哪了？你想要什麽，我都可以滿足你，求求你出現在我身邊，好麽！”
忽然，手機響鈴了一下，她發瘋一樣地跑到臥室，從床邊的背包裏掏出手機。激動地點亮屏幕，沒想到竟是公司人事通知她後天必須到崗的消息。
呵呵……她冷冷地註視著那條消息，失望的內心已經變得沒有波瀾。
沒一會兒，顧蕭蕭拉開了沈重的窗簾。
一瞬間，刺眼而毒辣的光束打在了林雪依的眼皮上，眼淚還沒停止，但她卻沈默了，仿佛這才是屬於普通人的現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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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收到,立即射擊!”指揮官下達命令。
狙擊手們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,一連串的槍聲在空中炸響。子彈如雨點般向K傾瀉而去,可令所有人震驚的是,那些高速旋轉的子彈竟然在接觸到K的身體時就被彈開了,仿佛打在了一層無形的護盾上。
“報告指揮官,子彈無效！”
對講機裏頓時亂成一鍋粥,各種驚慌失措的聲音此起彼伏:
“這是什麽怪物？”
“普通武器根本傷不到它！”
“請求支援！請求支援！”
與此同時,光年時代廣場上的場景同樣一片混亂。一隊全副武裝的特警躲在掩體後面,驚恐地盯著眼前這個不可思議的存在。有幾名警員試圖開槍,但子彈剛一接觸K的身體就被彈開,反而激怒了她。
K轉過身來,血紅的眼睛掃視著周圍的警察。她的目光所及之處,警察們紛紛縮起脖子,不敢與之對視。他們已經意識到,這個怪物會攻擊所有朝她開槍的人。恐懼在警察隊伍中蔓延,沒有人敢輕舉妄動。
整個廣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,只有遠處直升機的轟鳴聲不斷回蕩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,生怕驚動了這個不可思議的存在。他們等待著支援的到來,祈禱能有人制服這個可怕的怪物。但此刻,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對付這個連子彈都無法傷害的敵人。
混亂的場面一直僵持著，忽然間，警察們的對講機裏出現了新的聲音：這裏已經被軍方控制，所有警員請迅速撤離！
很快，收到指令的警察便有序離開。
K拍打著翅膀，此時她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。就在她即將沖上天空攻擊直升機之際，剎那間數道強烈的紫外線照射在了她的身上，那光芒比太陽還要刺眼千百倍,仿佛要將她燒成灰燼。K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,皮膚立即被灼熱得發燙。那疼痛如同萬箭穿心,讓她的翅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。
“代號K，不要掙紮，你已經被包圍了！”空中傳來了一陣喇叭的嘶吼聲。
她想要逃走，可是雪依還躺在一片血泊之中，於是她急忙地飛到了林雪依身邊。看到那張在血泊沈睡的臉龐，她的理性逐漸恢覆。這時她才想起人類是有醫院的，雪依的心跳還沒有停止，只要去醫院就還有希望。
於是她抱起林雪依，打算再次向著天空飛去，又是幾道光束打在她身上。紫外線仿佛要剝下她的每一寸皮膚,溶解她的每一塊骨頭。她甚至睜不開眼睛。
“代號K，放下你懷裏的人類女性！”
她迎著強烈的紫外線一陣逆風飛翔，皮膚不斷地冒著熱氣，仿佛快要融化。忽然間，一張巨大的絲網攔住了她前進的方向，又是一陣如同扒皮抽筋般的痛楚襲邊全身，毫無疑問那網子是銀制的。
K迅速地從高空中墜落，但落地一瞬間，她又竭盡全力再次拍打起翅膀，林雪依被她托舉在懷裏，像一個安靜沈睡的公主。
“代號K，回到籠子裏去，這一次不可能再讓你逃掉！”
在巨大的軍用戰鬥機群包圍下，K拼盡全力拍打著雙翼,試圖從高空逃脫。但每當她企圖沖向天空時,身上就會被一道道紫外線光束炙烤,皮膚像要融化一般疼痛難忍。她一次又一次地從高空隕落，卻絲毫不敢反抗，因為懷裏的雪依越來越虛弱了，虛弱得隨時會停止心跳。
“我只是想救她！”K煽動翅膀，喉嚨裏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。
“我不想要她死！”
……
K不斷地吶喊著，卻沒人能回應。
這一剎那，她似乎體會到了一個林雪依從來沒有教過她的人類情感——絕望。
第十三區軍事基地內。
“報告博士，代號K實驗體已經能像人類一樣說話，她懷裏一直抱著一名人類女性，說不希望對方死去……”
女人目光冰冷地盯著大屏幕，嘴裏咧出一抹無聲的弧度，她拿起對講機說道：“告訴它，只要乖乖回到籠子裏，那個女人我們會送去醫院。”
女人話音落地後，很快高空上響起了喇叭的播報，那播報聲將K從絕望的邊緣拉了回來。
K抱著林雪依緩緩降落在地面上，幾名軍醫和護士擡來了擔架，她們從K手裏接過林雪依的軀體，確認血型後，迅速給林雪依做了應急輸血。
“代號K，該走了！”
一名軍官掏出銀制的手銬，捆住了K的雙手，又將一個銀制項圈套在她的脖子上。男人粗暴地拉扯著鎖鏈，示意她主動鉆進那個全銀制的特殊囚籠裏。
K死死站在原地，此時銀器帶給她的疼痛早已麻木，心裏有股酸澀在翻江倒海，但此刻不是人類的她，還沒有學會哭泣。
“那個女人的性命掌握在我們手裏，如果你還打算抵抗，我們會直接把她丟棄！”軍官一邊拽著鎖鏈，一邊在K的耳邊狠厲道。
K一步步地走向熟悉的籠子。那冰冷而狹小的囚籠，曾經是她的噩夢，現在卻成了她唯一的希望。
黑色的空間裏，她聽到了越來越多的救護車聲音，無數人類悲慘地呼叫聲，甚至她還能聽林雪依的心跳聲，但隨著戰鬥機的快速飛行，那些聲音越來越遙遠，越來越微弱，最終完全消失。
……
三天後，躺在病床昏迷的林雪依終於睜開了眼睛，她的手被人緊緊握著，胸口纏滿繃帶，各種各樣的維生導管插在她的身上。
“林雪依，臭女人，你終於醒了，我差點以為你和顧菲一樣再醒不來了……”顧蕭蕭吸著鼻子，在床頭不停地抹著眼淚。
“K……K還好麽？”林雪依艱難地從嘴裏擠出幾個字，胸口還在隱隱作痛，只要稍微用力，就會有一種撕裂感。
“應該在家吧，你不要擔心她了，畢竟她白天要睡覺啊！”顧蕭蕭笑瞇瞇地說道，眼眶還是濕紅的，她伸手撫摸了一下林雪依額間的發絲，“對了，還有工作的事情，你不要擔心，我和美清給你提交了調休申請，你啊，一定要快點好起來。”
“謝謝……你。”
林雪依閉上眼眸，死神再一次與她擦肩而過。這一次能夠活下來，完全是幸運。人類的生命太過脆弱，明天與意外，誰也不知道哪一項會優先來臨。
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，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和K一起回家。一切都想要獻給對方的心情，在此時變成異常強烈。
顧蕭蕭走後，無邊的夜色再次懸於天空。林雪依忍著疼痛微微偏頭，她將目光牢牢鎖在了那片窗臺上，她期盼著她的天使快點到來，她想象著對方迎風飛翔的模樣，高空之中呼嘯的風聲，仿佛就在她耳邊徘徊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著，窗外始終安靜無比。這一晚，她睜開的雙眼不敢閉上，生怕自己一閉眼睛，就錯過了K的到來。
漫長的黑夜終於過去了，太陽在她的臉頰上灑下一抹金色的晨光。她疲憊地閉上眼眸，內心有些失落，她不明白K為什麽沒有過來看她，難道是出去吸取其他人類的血液了嗎？她忽然想起家裏的鴨血確實沒有多少，於是她安慰自己K一定是在忙碌。
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夜晚，她都抱著同樣的期待望向窗臺，但是漆黑的夜色總是安靜得沒有一絲風聲。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過後，一種不安的預感開始在心裏滋生，那是一個她不敢面對的事實。
為什麽大人對吹泡泡沒有興趣，那是因為他們明白泡泡這種東西，即使再美麗，再夢幻也終有破滅的一天，重覆這種明知結局的事情是沒有意義的。
K始終不是普通人，怎麽可能一直和人類生活一起！這種事情她明明早就知道。
半個月以後，林雪依終於可以出院了。
顧蕭蕭扶著林雪依乘車回家。一路上顧蕭蕭一直叮囑個不停，像個老媽子一樣苦口婆心。
“別不開心了，K說不定在家等你呢，不要太擔心，她可能不知道醫院在哪，所以一直沒有找你。”
“可是手機發信息沒有回覆，她也沒有找你。”林雪依失神地答道，以她對K的了解，如果對方找不到自己，那麽就一定會找顧蕭蕭問清楚，不可能一點消息也沒有。
“不管怎樣，先回家再說。”顧蕭蕭輕輕拍了拍林雪依的肩膀，其實她也懷疑K可能出了什麽問題。因為光年時代廣場暴亂之後，第九區的網絡出現了異常癱瘓，等她修覆好公司的核心程序後，一切關於暴亂的關鍵詞都被屏蔽了，王嘉男殺害戴朵朵的消息開始火速沖上熱搜，就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在阻止人們探究暴亂的真相。
兩人乘著電梯，沒一會兒就上了26樓。
林雪依從兜裏掏出鑰匙，小心翼翼地擰開大門。這是她在醫院躺了半個月的第一次回家。她打開燈，面前的一切和離開那天一模一樣，只是地板積上了一層薄灰。
她快步地奔向臥室，看到那口桃木色的棺材時，她的心再度變得忐忑不安起來。她的雙手落在棺材蓋板上，卻遲遲不敢掀開……
“打開看看吧，林雪依。”顧蕭蕭輕聲道。
林雪依咬緊嘴唇，她心裏做好了K不在棺材裏的準備，期望早已在一次又一次寂靜的黑夜裏變得微弱。
然而打開棺材的那一瞬間，面對空蕩蕩的一切，她再也繃不住眼淚了。灼熱的淚珠不停在眼角翻湧，她想要克制眼淚，卻讓淚水來得更加洶湧與猖狂……
“為什麽你不在了，明明說好的，我可以一直喜歡你，為什麽你消失了……”林雪依哽咽著喉嚨不停地質問。
“林雪依，你別這樣，也許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麽糟糕！”顧蕭蕭急忙安慰起林雪依，她拿起桌上的紙巾想要給林雪依抹去眼淚。好友脆弱的樣子，讓她心裏很難受，這種期望破滅的痛苦滋味，她再熟悉不過了。
顧蕭蕭聽林雪依說過K是來自第十三區軍事區，那是普通市民根本無法探知的區域，那裏擁有著新凱瑟都最高的行政權。如果K是被那群人帶走了，那麽林雪依根本沒有機會再見到K。
林雪依搖晃著身子打開冰箱，裏面放著幾袋過期的鴨血，那是她給K準備的食物，但是對方根本沒有喝完。
“K！你到底去哪了？你想要什麽，我都可以滿足你，求求你出現在我身邊，好麽！”
忽然，手機響鈴了一下，她發瘋一樣地跑到臥室，從床邊的背包裏掏出手機。激動地點亮屏幕，沒想到竟是公司人事通知她後天必須到崗的消息。
呵呵……她冷冷地註視著那條消息，失望的內心已經變得沒有波瀾。
沒一會兒，顧蕭蕭拉開了沈重的窗簾。
一瞬間，刺眼而毒辣的光束打在了林雪依的眼皮上，眼淚還沒停止，但她卻沈默了，仿佛這才是屬於普通人的現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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